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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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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况春泉说:“傅尚书查到这事后没敢往上报,但禁军那里催得急,只怕是拖不了太久。”

    因着两州府兵的事圣上已有不悦,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爆出来谢神筠遇刺的事同徐州有关系,只怕马上就会被人拿来大作文章。

    沈霜野思绪转得极快,道:“我若是谢神筠,要栽赃嫁祸,就绝不会用迷药。”

    栽赃的确是最好用的手段,但——

    迷药是刺杀案中最大的漏洞,这让沈霜野始终心存疑虑。

    它更像是个败笔,无论刺杀案的主谋是陆庭梧还是谢神筠,若真的要把刺杀坐实,何必多此一举在箭上下毒,即便真要下药也不会在箭上只用迷药。

    这案子太乱了。

    浓云袭卷天际,逐渐逼近。

    “这案子主谋是谁不重要,”沈霜野落定主意,“重要的是该如何结案。”

    沈霜野缓缓笑起来,冷冰冰的浓云在他眼中聚集:“不管跟谢神筠有没有关系,这案子都只能是她做的。”

    这桩刺杀案,只要苦主愿意让它沉下去,它就掀不起风浪。

    他要把谢神筠钉死在栽赃嫁祸上。

    最后一缕天光也被黑云吞噬。

    风雪欲来。

    ——

    数日后吹西北风,兵部大院里压顶的浓云卷到北衙,化作纷扬大雪。

    谢神筠在查俞辛鸿遇刺案。

    北衙在自己的地盘被混进了刺客,不消皇后训斥,自己便先抬不起头来,因此都憋着一口气,把刺客的底细查了个干净。

    “这人名叫高峪,长安人士,家住蝶儿巷,爷爷做过太医署的医官,但因泄露贵人隐私被逐,因此北司当初审查医官时没有让此人入选,”江沉道。

    北军狱夜里掌灯都驱不散黑暗,他们干的就是缉捕查密的事,狱里下的都是重罪,但他们最忌讳的不是什么谋反构陷,而是泄露私隐。

    谢神筠翻过此人生平,道:“高峪在他爷爷那一代就被逐出长安,到他父亲时又回来了,他们举家搬回长安不久高峪就来考北司医官,”谢神筠点住高峪的名字,“这人是被故意抛出来的。”

    北司遴选医官,身份审查这一关高峪就过不了,那他就只能是个用完即扔的棋子。

    他出现在谢神筠眼前,就是来杀人的。

    谢神筠问:“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江沉道:“问题出在经历司负责文书选吏的人身上。”

    经历司是北衙文书案卷管理之所,同样重要,里面的人品级不高,却有实权,历来是北衙晋升的踏脚石。

    “经历司从主官到吏胥二十九人,都已查过,”江沉微微抿唇,这一查问题不小,他只挑了要紧的说,“经手文书的是冉重,事发当晚就畏罪自尽,但这二十九人里还有个叫张邺的,两月前被调去了神武卫。”

    薄薄一页纸此刻有千钧重。

    两个月,恰恰是谢神筠自庆州归来的时间,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旁人盯着,早在那时俞辛鸿的死期就已经定好了。

    北衙查刺客却查到了神武卫,不论真假,这个结论一出都只会让人觉得荒谬,遑论涉案人员都已身死,怀疑一个两月前就已调离北衙的禁卫更不能让人信服。

    这案子已进退不得。

    “北衙人员调动,都得郑镶点头。”谢神筠搁下了那页纸,说,“叫郑镶来见我。”

    俞辛鸿的死,同郑镶脱不了干系。

    ——

    郑镶踏进北衙大院,墙角的薄荷被雪沁出了冷香,他脚步一顿,问:“郡主到了?”

    左右称是。

    郑镶才从狱里出来,进屋时没有卸刀。

    谢神筠坐在堂上,额间花钿嫣红,鬓边牡丹缀着金箔流光,艳色里透着冷。

    她遇刺那日郑镶赶到小孤山,却没见到谢神筠的面。都说她受伤颇重,如今却半点看不出来。

    谢神筠直入正题,道:“数日前北衙混进刺客,致使俞辛鸿遇刺身亡一案已有定论。”

    她指白如冰,搁在桌上时似乎随时都会被融化。

    “北衙经历司主事冉重与刺客里应外合,事发当晚便畏罪自尽,但经历司既出了纰漏,上到主官下至小吏都该彻查。其中有个叫张邺的人,在北衙四年,能力平庸,未立寸功,为何在两月前升做了神武卫千户?”

    郑镶波澜不惊,道:“张邺能力虽不出众,但也是禁军老人,入北衙后兢兢业业,亦有苦劳。”他拇指擦过刀柄,旋即放松,“况且张邺的调令是由兵部签发,卑职不敢置喙。郡主若有疑惑,不如去问徐侍郎。”

    他仍旧恭敬垂首,红袍隐在阴影里,成了半明半暗的灰。

    郑镶这是告诉了谢神筠,张邺的一纸凋令出自谁手。

    但兵部侍郎徐季遥是谢道成一手提拔上来的,换言之,要杀俞辛鸿的人是谢道成。

    谢道成是谢神筠的父亲,他做这件事却没有透露半点风声给谢神筠。

    这是场内斗,谢神筠被完全摒弃出局了。

    烛花蹦出一声响。

    “我知晓了。”谢神筠慢慢说。

    堂中沉默稍顷,烛泪在灯座上积了厚厚一层,油烟熏黑了灯罩,留下斑驳的画影。

    “郡主。”郑镶道,“您前几日在京郊遇刺的案件,已有了些眉目。”

    郑镶负责调查谢神筠遇刺案,这几日一直没有结果,挑着谢神筠来北衙的时间来禀报,是算准了。

    “哦?”谢神筠看向他,似乎并不急迫,“查出了什么?”

    “那些刺客的身份十分干净,查不出来历,”郑镶道,“但他们所用的弓箭是军中制式,兵部有各州军备的详细图纸,经比对之后发现同徐州府兵所用式样十分相似。”

    “徐州?”谢神筠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似乎没听清楚。

    朝堂之上无小事,徐州如今是个敏感的字眼,太子要翻的府兵案,可就出自徐、寿二州。

    “这些弓箭虽然样式同徐州军械十分相似,细节却有所不同,卑职不敢妄下定论。”

    郑镶道,“兵部已调出了过往图纸的调阅记录,悉数在此,我也发信去折冲府,要他们协助查案。请郡主阅下。”

    谢神筠仍是平静模样:“指挥使谨慎,我既是苦主,在此事上便不好多言,指挥使多费心便是。”

    “还有一件事,”郑镶这时抬头,手握紧了腰间刀,“禁军探查过孤山寺,在底下发现了一条密道——”

    他点到即止。

    “郡主,还要再查吗?”郑镶复又垂首,问。

    他问的既是孤山寺,还是俞辛鸿的死。俞辛鸿身死和谢神筠遇刺只在前后脚,两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分不开。

    堂中的禁卫没有人敢直视谢神筠,连郑镶在谢神筠面前也有意做出谦卑姿态,厉色都被敛尽眼底。

    谢神筠的目光定在郑镶身上。

    郑镶方才抬眼时的停顿似乎仅仅是为了察言观色。但谢神筠的无知此刻已然成了郑镶攻击的利刃,他越是恭敬,就越是让听的人不舒服。

    京郊遇刺那晚,郑镶来得十分“及时”,他在这场刺杀中站在了什么位置谢神筠不得而知,但她清楚地知道,不仅是她欲将郑镶除之而后快,郑镶同样将她视作威胁。

    她们之间微妙的平衡是皇后牵制的结果,谢神筠是圣人心腹,郑镶是皇后近臣,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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