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广夏:云涌篇》60-70(第5/15页)
“败兴!”杨广将袖一甩,呵退试膳宦官。
萧后持汤匙从琉璃碗中舀取醍醐,轻抿一口,又禁不住环睹小阁,感叹道:“唐国夫人果然高标风格。”
萧后只是并不完全清楚窦氏爱王右军是真,爱竹林清泉是真,性格洒脱磊落是真,然而华姿曜日、明珰照夜更是真。当她端坐在此居室中时,自然四壁增华,南薰自至,根本无所谓帘帷几案清淡萧然。
这居室无非是一块熠熠生辉的琼琚身后微不足道的背景或是藏身的香奁。
南阳公主也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番年轻儿媳努力维持婆母所爱居室原样的孝顺体贴。
然后,她偷偷拍打宇文士及后背道:“许国府方才的陈设可称作袭晏子裘、效公孙之被,画虎不成反类犬——你父亲与兄弟真要附庸风雅,当效仿唐国府兰室琴筑,这才是真的不著金玉,尽得风流……”
宇文士及笑道;“公主不要在我面前说起化及与智及,我与他二人冰炭不同器——如何教得会他们?”
河内公主执起荷叶盏,向长孙青璟略微致意:“确实是新酿冻醪,可惜我们来得仓促,娘子的酒似乎曲力未充。”
“在酒国春官面前,我不敢卖弄……”长孙青璟答道t,“的确是我太过性急。死罪死罪!”
“不过,这酒也尚属青州从事。”河内公主向宇文皛、虞世基使了个眼色,三人抢先一步为皇帝上寿。
“恭祝陛下圣寿无疆!”
“大隋宝祚延洪!”
刚坐定的诸人不得不被公主裹挟着蹈舞一番。
杨广敷衍了热忱上寿的诸人,目光却被室中一扇半新不旧的屏风攫住了——
作者有话说:二凤这辈子谄媚功力全用在这次接驾上了,以至于以后完全成了青璟的猪队友[问号]
某位画师该你大显神通了
李家该如何通关呢?
第64章 形饵
杨广手执蓬莱盏,徐步走向屏风。
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便随着玉液琼浆的起伏在杯中隐现。
“酒骨未成令诸位不得尽兴,世民自罚一杯。”李世民主动与相对周慎谦和的宇文士及夫妇开玩笑。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河内公主哂笑道,“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指责长孙娘子的意思,客随主便,我只是感慨新醅尚嫩而已。”
“大概是因为我喜好清似琉璃,辣中微涩的春醪——就像个北邙最没见识的村夫一般,误导了长孙娘子,令她觉得洛阳宫中每个人的口味都与我相仿。今日主随客便,若有怠慢,算我的不是。”李世民带着调侃向宇文皛夫妇敬酒。
“新酒有毒,公子可要小心了。”河内公主回敬道。
“下次公主与我做东,邀诸位痛饮!”宇文皛高声道,“酒要陈酿,味须醇厚。贤伉俪可愿与我们一聚?”
“那是自然。”李世民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长孙青璟有些好奇地望着眼前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只感觉自己被莫名地抛入一片嗔恚之地。
三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令她感到河内公主对李世民明显的憎恨与厌恶,这种憎恶甚至波及到长孙青璟的身上,使得公主不断对她伺隙寻衅、吹毛求疵。
她不禁想知道洛阳宫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然而杨广只觉得这群年轻人喧嚷至极。
他端着酒杯伫立在屏风前,激动地端详着屏风上的江水、月影、月夜里如星子的野花、江面上空无一人的不系之舟,随着潮水起伏的孤单的水中箜篌……
虞世基与李渊面面相觑——他们也觉得年轻人们太吵闹了。
长孙青璟上前道:“陛下,这是母亲十年前的旧物,恐不挡风,是我考虑不周。我唯恐寒风损伤殿下与公主们金体,容妾遣人撤去这旧行障,换上新的厚重一些的屏风。”
杨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摆手示意长孙青璟退下。他心中暗叹:“不料窦道生真有这样一位才情超逸的从妹,竟然能完美呈现我的诗意。我年轻时看不惯窦道生,只当他每句话都是呓语。谁料他年轻时在千牛卫面前吹嘘堂妹窦氏才貌俱佳竟然不是夸大其词。无怪窦毅一个前朝驸马当年居然敢摆起臭架子令京师诸公子比试射术,再从中择婿。”
“叔德,你先不要跟世基窃窃私语。不准你告诉他这幅画的事。”杨广回头,呷了一口曲气方炽的新酒,兴味盎然地问虞世基道,“你猜猜,这屏风上的画是谁的诗意?”
虞世基为哄杨广开心,自然是从曹植一路猜到谢朓,从沈休文猜到庾开府。
杨广只是微笑。陶醉在与曹、谢、沈、庾比肩的华胥之梦中,恍登阆苑,对画自媚,忘乎形骸。
长孙青璟望着曲意逢迎的虞世基,心中默念:“这头黠猾的老狐狸故意以一众文宗词伯铺陈撩拨皇帝。真是便辟侧媚,取宠一时!”
年轻人们终于停止了关于新酒、醍醐、蜜煎梅子口味的争论,纷纷围拢到屏风前后,指点议论。
“只见箜篌漾碧,却不见湘妃、游女,不知何故?”萧后心中暗自揣度着屏风深意。
“臣已经猜出来了。”虞世基故作神秘地向杨广邀宠,“若猜对了,陛下可有赏赐?”
“你这刁滑之徒,不许逞口舌!”杨广哈哈笑道,“快说,再不说就要罚酒了!”
虞世基以手掌虚空滑过屏风,悠悠说道:“春江潮涌,花月迷津;箜篌沉澧,湘灵不返——这画里说的自然是陛下的《春江花月夜》了。唐公,我猜得可对?”
“金紫光禄大夫目光如炬,李某叹服!”李渊将虞世基藤杯斟满酒。
“唐国夫人果然是天人。”杨广赞叹道。
不过,皇帝也丝毫没有放下猜忌之心,仍然一手执蓬莱盏巡室环步,抚箧观橱。
他时不时将一个个卷轴末端悬挂的牙签托起细看篇名、卷次,若是遇到自己从未一见的善本,便假意征询李渊是否允许自己展卷一观。
书橱上所置无非史册,五经、六朝文集、佛经、钟王拓本。杨广突然翻看到一沓藤纸,似是生徒课写的文字。
李世民与长孙青璟都庆幸将近世文钞悉数收藏至隐匿之所。
杨广招呼虞世基和李渊上前,展开几张课写的诗文给虞世基道:“你看看,这里誊写的诗文,是不是你与世南共相叹赏的那几篇?”
他又和蔼地向李渊出示自己年少时所作,如今被人以王字书于藤纸之上的《咏鹰诗》:“想来这是世民课写的字,好好好,果然翰逸神飞,骨态清妍。”
“分明是陛下的诗八音协畅,掷地作金石声。——当然公子笔夺造化,牵丝雁行,也不可小觑。”难为虞世基在察言观色,吹捧杨广的同时也不敢得罪李家父子。
“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宇文士及在一旁持衡。
形之,敌必从之。
李世民万万没想到,自己活学《孙子兵法》的首战并非在漠北、在辽东、甚至是剿匪的前线,而是在这个云波诡谲的上元夜,在他为母亲守制的小小天地里。
上猎者,常示形为饵。
自大的皇帝就这样一脚踏进两个年轻人为保全家族而精心设置的罻罗之中。
李渊谢罪道:“臣有失管教,不知道这孩子如此随意涂鸦陛下诗文,一定严惩不贷。”
“你呀,对孩子太过严厉了。束以苛绳,反斫天性。”杨广说罢,便招呼李世民上前,“你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晚安文学,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