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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广夏:云涌篇》60-70(第9/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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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球中换上胡椒与龙脑。”她反复叮咛蝉衣撤走安息香,换上另一种更辛辣遮腥膻的香料。
李世民喃喃道:“也不知烧多久才能把那股腐烂的味道驱散。陛下总是嫌弃大兴秽臭,殊不知那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
长孙青璟深吸一口熏球中透出的新味道,呼吸吐纳,将恐惧不安与污浊一并呼出:“总算尘埃落定,冥冥之中有母亲相助。想来在伊阙的祷告也显灵了。李家,即将时来运转。”
她一边感慨一边也因过度的劳累担忧而坐定。白日里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又开始涌上心间,令她神思恍惚。
李世民却执意要求她回答自己的困惑:“观音婢,你一副对皇帝喜好熟稔于心的样子让我很惊奇。应对得太完美以致令我和父亲都很迷惑。这明显是你力所不及,心所不逮之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不起。”长孙青璟似听非听,突然嚎啕大哭,“我方才命人烧了薛道衡的《高祖文皇帝颂》与《惜惜盐》,对不起!现在你知道真相,一定气坏了。”她绞着手,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李世民拢住她双手:“无妨,无妨。《文皇帝颂》是《鱼藻》之属,通篇都是微言大义,我都好奇母亲为何会收藏这篇颂文,与她性格大不相符;《惜惜盐》是因才遭妒的绝命之诗,这两篇都不吉利,烧了也好。”
他警觉地问道:“你是不是去见长孙安业了,还从他那里打探到不少圣上的好恶?”
“是的。”长孙青璟抽噎着.“一切都过去了。”
李世民便不再顾及刘娘子与众婢女尚在屏风外侍候,将她揽在怀中:“一切都过去了。你想哭就哭个痛快。方才因皇帝假意问讯,公主心存刁难,你一定为了我不被人笑话,费了很大的气力才伪作兄弟姊妹埙篪之合。你和无忌与这混账分爨已久,却为了你父亲身后名假作连枝——这一切实在太过难为你。只可惜我是白身,将来若是得志,我一定设法为你出了这口胸中恶气,让他跪在你面前磕头讨饶!你听好了,以后不准去见长孙安业,没什么理由,我就是对他恨之入骨。总之……你就是不准见他。我就算烂死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监狱里,也不要他帮忙。”
老天是如何把右骁卫将军善良颖慧的一半与邪恶诡诈另一半极端地分配给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的!
长孙青璟倏忽间挣脱李世民的怀抱,颐动眸凝,穆如清风:“安业伤不着我,我也不会为他哭。我只是可惜薛玄卿的锦绣文章。”
真是一个糟糕至极的上元夜,幸好他们还有彼此相伴。
“我以后也再也不会违背本心去讨好任何人了!哪怕面前坐的是皇帝本人。”李世民敛衽危坐,肃肃如松下风。
胡椒与龙脑混合的味道给人一种嫩醪性烈的神摇迷醉感。
哪怕那是有毒的,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说:大反派终于退场。感谢大家一直陪伴着我写完这些血淋淋的众生相。
之所以这么写,之所以扩充了长孙与二凤在成婚到去晋阳之间的戏份,就是想用我拙劣的笔去合理设想两个出身贵族的年轻人是如何产生那些朴素的民本思想的。然后笔墨再次投射到民间乡野以及理想之中[三花猫头]
第67章 戏弄
年轻的夫妇暂且抛下母亲新丧、皇帝造访诸事,开始盘算如何在北邙那个属于自己的天地中计亩量丁,又如何劝说李渊同意减轻归附佃户的私租。
长孙青璟在理性上并不主张给予那些走投无路而逃亡隐匿在李家庄园中的人更多让步,但是李世民眼中微漾的睛光明确地告诉她这个执一少年对三代圣王、周孔之政心向往之。
而长孙青璟的宪矩止界恰恰是不轻易质疑一个志于道者的意志、品格与悲悯。
他们达成了一种关于理想的默契——他们要完成一桩可能被人嘲笑的、遭人猜忌的却符合天道的事情。
结果未知,却值得一试。
他们还为另一个人在这个疯癫的梦想里留了位置。
长孙青璟正盘算着如何说服长孙无忌为自己同时搜索各朝均田律法、校正过反切的韵书、文字比较浅显的御夫术——当然,这些奇怪请求里的每一个字都足够招来兄长一顿气急败坏的臭骂。想到这里,长孙青璟乐不可支地微笑起来。
李世民正准备问及长孙青璟到洛阳后是否与大兴亲友通过信。蝈娘却一路小跑来到这后园的小阁中将他二人叫去李渊跟前。
两人的雄心壮志暂且告一段落。
李渊坐在案前,似乎已经处理完属于自己的那些迟滞未回复的信笺。
家令与刘娘子侍立于侧,李世民猜测他与刘娘子已经将这几日他与长孙青璟种种乖张t情状一一陈说与父亲听。待得父亲从皇帝的突访中回过神来,定然会收拾夜不归宿的儿子与不听家令劝说执意策马邙阪道的儿媳。
也许会他会挨板子?父亲应该不至于关长孙青璟禁闭吧?李世民疑虑重重。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失踪之后导致长孙青璟手足无措的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为妙。否则,临事畏缩需妻子一同担责,简直无丈夫气,将来在无忌面前如何交代?
看着刘娘子与家令凝重的脸,李世民上前一步准备狡辩一番,李渊却蹙眉作出一个命儿子噤声的手势。
对于窦氏那些半面之识的贵妇朋友捎来的尺素,李渊一时觉得棘手。
一来他无意窥探妻子隐私——哪怕那算不上什么隐私,也尽是关于服饰、歌舞、百戏的话题,二来以国公之尊回复又有失身份。便索性转交给儿媳处理。
长孙青璟依言收好所有属于亡母的信笺。
李世民觉得自己也许多心了,家令与刘娘子大概将失踪寻找的琐事隐匿不报。李渊对长孙青璟今夜的应对皇帝微行的表现十分满意,所以毫不避讳地将窦氏身后琐事也一并交给她处置。
“这盏蔷薇油与这面金花金十字银底宝相花摹绘牌是何人所赠?”李渊擎起案上两件看似贵重又毫无印象的物事问蝈娘道。
“回郎君,是通远市的条支百戏班子连同给先夫人的请柬一同送来的。”蝈娘答道,“来人姓秦,不对,这群条支人都姓秦。也没什么特别的。送来的时候,秦姓的散乐者只说夫人承诺过他们若有新排的景弄,定然要通知她,夫人将携公子同赏。”
“大概是惦记着夫人的酒水钱和打赏钱咯。”李渊向儿子道,“等等,我隐约记得你母亲是挺喜欢洛阳某处的胡戏。胡人的戏弄有那么好看吗?”
家令好像突然回想起了极其重要的事情:“郎君,倒也不全是条支人念叨夫人钱财,夫人几月前确实也来信问及通远市有无景弄歌舞?——夫人向来尺素无赘,单问景弄,可见姓秦的说夫人一直记挂他们排戏所言非虚。条支人不喜欢我们称呼他们胡人,他们自认是汉朝人所说的海西大秦国苗裔。”
“哦。”李渊父子二人异口同声敷衍道。
长孙青璟闻言便从一堆信纸之中找到来自通远市的请柬,念道:“伏惟唐国夫人窦氏,门盈琬琰,德润椒兰。敝班僻居通远市廛,久沐夏风,今得阿罗诃庇佑,新排《瑜罕难慈光引迷记》景弄一部。演大秦业火、波摩证圣、大慈蒙召诸般奥迹,皆以汉家百戏之法,佐以条支歌舞、波斯幻术、龟兹音乐。本月上元,金吾不禁。倘夫人携爱子莅临,则蓬门耀于星汉矣。云云。”
“请柬上说的什么?这出戏叫什么记?演的哪国故事?”李渊一头雾水地问儿子。
“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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