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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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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娘娘叫她们来磋磨我,复怎样的命还不随了皇后,有什么话可等,要留候推卸责任便留,出了差池尚服局连带李尚宫皆论刑,滚。”

    白衡将人送进佛堂,忧容不展,忙从院中调人在门前候着娘娘吩咐。

    然后她亲自走到慕容司衣面前,半礼。

    那些话慕容司衣她也听进了,脸色煞白,倒扼气息候着白衡发话。

    “这舞衣本该提前半月送来,你们晚了规矩,届时出了岔子司衣司自负便是。”

    说着罢手,着人请客。

    慕容司衣张口强辩,却见着院子气氛浓郁,顿时息了嘴。

    黎至取令出宫,指腹反掀帘角,对一旁马上军官:“好生将人请来制狱,若抵抗,断他手脚抬回来,不必顾及他是太子舅父身份。拦路者,一律同罪,捉回来问。”

    “是。”

    那人接令,驾马带着百人直直冲出宫门,沿路寒甲碰撞声凛人心涧。

    黎至深吸口气,在马车内换了衫袍,拐了五条街换了两辆马车,方乘辆不打眼的小驾朝城西去。

    两盏茶,车架停在间二进院子门侧。

    打帘看,正门大敞,前院是数名医师与褐袍主人家言三语四共商着病情,邻里够首瞧着院子,各自杂说。

    门前歪了几家做白事生意的人候着。

    黎至提袍下车走了侧门,屋内下人识得他,忙佝肩带路见主人家。

    他停在前院一墙之隔,下人先去叫人,那棉布褐袍人从前院转来。

    瞧见黎至先行了礼:“这位大人可是来看老母,她怕是不好了,病气重,贵人到此敬到心意便好。”

    脸上难色,怕得罪又无可奈何。

    黎至低声:“可否让在下再求见番?”他直白来意。

    这人面上略显为难:“您来了七年老母亲都不愿见您,若不是小人眼皮子浅敬您心意,按老母意思,您送的东西我们都收不下。”

    “您试了这么些年 ”他延申意思明白,黎至神色煽动,咽了咽。

    这人许是想到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万一允了呢。

    他支手叫下人带路:“那您随他进去,我再去询些病况,屋里内子在照顾,您隔着门板问就是了。”

    黎至屈颈:“多谢,车上给你们带些东西,不成敬意。”

    主人家眼神支使番,下人机警地带起路。

    “您来得真及时,您若按每月初十来,怕是就见不着了,前头院子里医师们都说过不去今晚,门前丧家都上门吆生意了。”

    黎至未搭腔,只是想许襄君若知嬷嬷过不去今晚会如何。

    七年前席嬷嬷自顾自出宫,让许襄君好伤心了阵,虽不搁在嘴上,心里是念的。

    事后他按址拜访,席嬷嬷隔着门劈头骂了他半个时辰,他才晓得许襄君为何抑郁难舒。

    想让席嬷嬷骂痛快,出爽了气,能给许襄君带回一字半语宽解。

    未料他七年都见不到席嬷嬷面,除了隔墙骂他‘襟裾马牛,衣冠狗彘’、‘没良心的混账’、‘阉货’。

    七年,拒与他说任何话。

    席嬷嬷在许襄君心里是个怎样存在他太清楚了,一手护着她长大,这些骂从某些面他是该受着。

    黎至也自知这样身份不该与许襄君有染,落到这般是该的。

    只是他依旧希望替许襄君辩句,她没有违逆天伦,一切罪在他。

    至到门前,他想也未想自己会受什么骂,理正衣袍上前叩门。

    “夫人,在下叨扰了。”转声继续:“嬷嬷,罪人前来拜见,您可还好?”

    他声音谦服,语下自带种认罪求恕之意。

    里头‘囫囵’一阵气声,不久门被位中年妇女拉开,她眉眼清秀,腆色中夹了段喜:“说让您进去。”

    黎至眼睛骤亮:“多谢夫人。”

    他曳着素袍角错身进门,屋内药气很重,席嬷嬷躺在木榻上,覆着薄被,面色枯槁蜡黄,精神真确不济,但人醒着,还狰着脖子瞧他。

    虽一脸狠怒,却是正眼看他了。

    席嬷嬷自知现在状况,细嗓呜气,忍着不痛快问他:“她还好吗。”

    黎至点头:“她很好。”

    席嬷嬷闻此,眼泪‘唰’滑过两颊,坠进枕里,满眼好像还念着她的小小姐。

    “黎至,你永远都该死,死都赎不了罪,你简直畜牲不如。”

    黎至屈膝跪下,塌下肩:“是,我是。”

    这话让席嬷嬷嗓下哭腔更甚,难喘几口后,她嚅嗫断断续续:“老奴要死了,有件事向交给你办,为了襄君,你要应我。”

    “是。”

    她仰面看着屋顶:“以襄君性子自是留着她的,等我死后你去杀了平珠。”

    黎至拧眉:“那时我与您明言平珠留不得时,您当年为何不动手?时至今日却知道她该死了?您将这作为遗嘱嘱托我,而非托给襄君,可见她留下平珠是件大事。”

    “当年你不肯与我透露,今日可能言明一二?为何时隔七年后,您又觉着平珠该死。”

    他想从嬷嬷口中应对自己的猜测。

    席嬷嬷喘鸣,声带已有杂音:“你别管这么多,你要不做就滚出去。我死了做鬼,定要找夫人明说你如何待她,他日你们有何颜面闭眼!你这个畜牲,害死了她,都是你!”

    屋内狭窄,如跟制狱诸般刑具施压他身一样。

    黎至辩不了这道罪过,面上潸然:“嬷嬷不是自小最疼她么,当初劝我依着她,为何七年前知晓那些便又不同了。”

    “为何,你敢问我为何!”席嬷嬷鄙夷嗤笑,剐瘦的面颊双眸血色尤为锋锐。

    “因为你是阉人。我只道你们相依相靠,并未想过你会让她屈身,你怎么敢啊,黎至,你怎么敢!”

    这话将黎至脊梁压弯,生生趴在地上,泥土气掺着药气十分难闻,比制狱里血腥更难忍受。

    “杀了平珠,我宽谅你们。不杀,我定要去她娘面前好好数落你们这些年的好歹,你与她如何悖逆世伦。”

    黎至心口难跳,字字清凉:“我若杀了平珠,便是一手杀了襄君。嬷嬷,您为何要我亲手杀了她?您究竟是恨我夺了她身子,还是恨襄君不自惜?”

    “倘若我没 ”他气急攻心说出了混话,及时咬住舌。

    这天下最不可能有得便是‘倘若’,他没有,许襄君没有,他们更没有

    席嬷嬷登时瞪眼:“襄君不会死,是你们不宜行一道,你与她终究不同。她现在贵为晋王生母,陛下最爱的宠妃,他朝是要随晋王去封地作太妃。你是什么身份,你配吗!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是喂了狗吗,突然教你变得人畜不分,好歹不识。”

    她断断续续中淤气难续,十分费力的接着话。

    黎至蓦然冷面:“嬷嬷病中这些话已然是强撑,可有话留给襄君?她盼了您七年,就想从您口中得句好,您在此时可否留她半句。”

    “奴才叩请。”

    他重重将头叩在地面。

    “没有。”

    黎至滚噎下嗓子:“奴才叩请,请嬷嬷给襄君留句好。”

    “你应我杀了平珠,我留。”

    黎至脊梁彻底塌了:“平珠不能杀。”

    他再重重叩下头:“奴才叩请。”

    “你们罔顾人伦,行那等腌臜之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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