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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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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集离去。

    林业绥捡起案上诸多有关叛乱的简牍、帛书,凝声询问室内另一人:“那些士族还在暴乱?”

    驿丞摇头:“有天子之丧,他们不敢作乱,但惟恐会在太子即位时突生暴乱。”

    林业绥拿起文书,举到尺外的火盆之上,随即烈火顺势而起。

    他望着火舌逐渐变为灰烬,不冷不淡的说道:“不必再顾及什么,他们若敢以兵戈相向,直接出兵镇压,他们的人死伤也无事。”

    隋郡有战事,还有国丧,在不安定的时势中,名声已然无用,太子注定不能做天下众人心中如圣贤的仁君,天子所愿也终究不能实现。

    馆驿内有驿兵,以平息内乱或押送追捕罪人之用。

    驿丞也是从征虏将军麾下出来,行事自有军中果敢风范:“我速去联合汝阳守军调兵。”

    林业绥看了眼非衣。

    “先为天子哀哭。”

    *

    翌日鸡鸣,宽平的韩道之上。

    男子与家僕骑乘日行三百里的驿马从汝阳郡前往隋郡,途中只在行旅的庐舍中寝寐数刻,后于敦煌驿换乘千里马。

    最终在月夕到军营。

    翻身下马以后,当下就前去王桓的幄帐之中。

    然行走至帐外,林业绥忽然停下,默默听着帐内的喧斗。

    随即是怒不可遏的大骂:“尔何知[1]!”

    举手掀起帷裳,见跪坐在北面案前的老将军发间生白,但重有四十斤的明光铠穿在身上毫不费力,短须布满下颚与鼻下,其中也有白须。

    而发须的黑白交替都在言明他的壮年将要逝去。

    看到男子从帐外走来,老将军也迅速将怒气压下,收放自如的笑道:“从安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整个西北之地都要被这几个竖子伧人拱手相让给突厥了。”

    林业绥正立,行晚辈之礼:“王将军。”

    被骂村野之夫的几人闻言,拍桌而起:“死公,云等道[2]!不要以为有林令公在此就能对我等口吐狂言,我们是天子亲命辅助你抵御突厥的,策我们献,战场也亲自上了,依然兵败,只能证明你这老夫已是老马,不堪重任。”

    他们是李璋所遣的宗室,有天子的监督之责,年岁与王桓相当,有一人比王桓还年长。

    一月以来,拥有无数败仗的王桓也逐渐悲愤。

    他自少时就在隋郡与突厥交战,虽不敢说每战必胜,但也绝不会无能到如此地步:“你们献策?兵书之上,随便一个计谋就敢用,何曾思虑过西北地形可行与否。你们上战场?最后还要分出兵力去救你们几个酒囊袋子,为此死伤我多少兵卒,还因此被夺一郡。”

    “陛下已崩,百姓也即将流离失所,即使说我是谋反,我也不会再听你们几个鄙夫之言,最坏不过我追随天子而去。”

    整日以天子压他,不听就是逆臣。

    裴敬搏昔日所忧虑之事,已经发生。

    在双方的互骂中,日夜骑马而来的林业绥努力保持清醒,哑声询问:“战争已危殆到何种地步?”

    面对这位曾经的隋相与幕僚,王桓自然信得过:“丢失一郡,虽然是突然开战,但各种工事皆已修建完善,本来可以抵挡,只是在他们干涉之下,错失刚开始几日的最好时机,一再溃败,突厥铁骑已快踏破阳关。”

    听到干涉几字,宗室几人又欲短兵相接。

    林业绥以指腹摩挲着手中鱼符,声音虽缓,然语调中充斥着几分凌冽:“西北一切军务及调兵,自后我全权接管,帐内除征虏将军以外的其余人等全部卸甲,不得插手。”

    眼前男子已不是尚书仆射,不过是个尚书令,他们丝毫不惧,宗室中最为年长者又开始拱手朝国都的方向:“我们是天子”

    林业绥抬眼,漠然道:“天子已崩。”

    王桓再也看不下去,巴不得现在就送他们滚回国都,当下就命兵卒进来,趁着男子这个高坐庙堂的尚书台长官还在,直接将三人的甲胄卸去。

    即使不愿与辱骂也无用。

    待帐内安静下来,林业绥终于能够问上一句:“太子可已启程归都?”

    王桓疑惑:“太子身在国都,如何从我隋郡启程。”

    监军非比寻常,必然是骑马而来,七日无论如何也该在隋郡,何况监军一事,国都之人应当告知隋郡,王桓怎会不知道。

    林业绥望去:“太子舍人魏集也不曾来此?”

    王桓两眼茫然的摇头。

    幄帐中的两人还未能就此商议,军营中忽然有骚动,身为武将的王桓最迅捷,迅速转身去帐外。

    林业绥在后出来。

    先一步得知消息的童官已经惶恐低头。

    “家主。”

    “两日前,七大王在国都即位。”

    【📢作者有话说】

    [1]尔何知:你知道什么?【出自先秦.《左传》】

    [2]死公,云等道:死东西,你胡说什么鬼话。【出自南北朝.《后汉书》】

    127  ? 起於变故【大修】

    李毓在国都用太牢礼祭社稷, 以此即位。

    随即,命太常为父发丧。

    他则制锡衰弁绖,哭之恸。

    致敬之节, 肃穆之慎。

    天下也皆朝国都哀哭。

    但仅是表象而已。

    国都庶民虽然在继续劳作生活, 而士族、群臣已经人人自危,陷入愁闷悲思。

    三月癸酉朔,李毓居位自称先帝曾在崩逝前以太子不顺无德,不能居东宫,决意要废之, 再立他为太子。

    宗正掌王室亲族事务,以嫡长子承继社稷为大旨, 故决死不从,其始终笃信是李毓在天子大病之际篡夺帝位,并怒言天子崩逝以前是李毓母子跪侍在左右,他们所言不足以为证。

    无废立诏书, 东宫依然是嫡长子李乙所居之所。

    在帝崩以后,唯一能即位之人。

    而李风身为太子亲近的手足,其责骂过为已甚。

    因此李氏王室亲族流血无数。

    三大王被囚禁于官邸, 禁军四周围守。

    于是群臣悉数缄口。

    李毓成功在灵台即皇帝位以后, 大赦,制服三年, 尊母为皇太后,立嫡长子母为皇后, 诸子封王, 诸女封邑。

    居于东宫的先太子妻及其子女, 另迁别殿居住。

    *

    春三月望[1], 天下时势日渐安定。

    因李毓即位而滋生的造变动乱在其武力与淫威之下, 已然平息。

    宗正死,李风囚。

    先太子李乙不知所踪。

    士族见局势已定,为权势,为家族,亦不再逆乱。

    然有一黑色深衣之人在夜半隐匿行踪,潜入国都以北的壮丽建筑群。

    在被禁军察觉以前,又迅速隐于幽暗。

    及至鸡鸣才出,最后进入长乐巷室第的家门。

    将要产子的谢宝因也未居产室,而是跽坐在家中堂上,左手高隆的腹部,右手扶持着红色云纹的漆几。

    她曾在夜半遣部曲去斥候情况。

    所以她在等。

    “女君。”

    见到堂上身影,谢宝因放弃繁芜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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