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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步蟾宫》100-110(第20/21页)
,他也该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才是。
但姜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走去,最后居然跑去了静笃峰,恍惚间,像是看见两个稚子打闹着跑过。
“姜应!”
姜应一抬头,瞧见六岁的沈扶玉蹲在竹屋前:“我的衣服又脏了,我今晚要洗衣服呢。”
姜应低头笑了一声,用掌心抹了把脸,才发觉脸上已经有了湿意。
他刚迈出一步,六岁的沈扶玉却是迈着小短腿跑向了另一边。
他看去,才发现那便是七岁的自己。
沈扶玉再次喊道:“姜应!”
也是。
六岁的沈扶玉的喊的是七岁的姜应,而自己,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听见沈扶玉喊“姜应”了。
姜应又笑了一声,当年那场吵架,竟成两人此生的最后一面。
他从怀中取出来一个油纸包,放在竹屋前的台阶上,道:“给你买的小米酥。记得你儿时最爱吃。我一直放怀里抱着,温着,没凉,想着拿它跟你求和呢。”
“其实后来我找过你一次,师尊说你下山了。我以为你不愿意看见我,就走了。这一百年,我收集到的关于你的消息好像都很好,除了这段时间——我看别人都在因为你道侣骂你,怕你伤心,想着来找你聊天呢。”
“如果可以的话,想着跟你和好……或许早一些,就好了。”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想起什么说什么。
“凤凰还不知道吧。”
姜应叹了口气。
主峰那边哀乐、哭声吵得厉害,倒衬得这边冷冷清清,姜应双手握着应月。
他专门坐在了台阶的一侧,空出来一侧,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坐下。
姜应看了一会儿,又脱下外衫,铺在了那里。
一瞬间,共同修炼、共同历练、一并挨罚、姜家丧事、群星抱月等等过往一一闪过心头,姜应方才发现,原来过往一直历历在目,并未随着时间褪去半分。
可是那般默契,最终还是只落了个“外人”的称呼。
思及此,他呼吸一滞,手上青筋暴起。
应月随之碎裂成无数个星点,飘向远方。
自毁本命灵器,姜应受反噬,功力只剩一成。
灵丹疼得几乎要裂开,他没管。
他张了张口,还是喊了出来:“沈扶玉。”
可是我这次连你也没有了。
此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说“你还有我”了。
泊雪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了魔君的寝殿门口,眼下四下无人,他面无表情地站了很久,方才抬手敲了敲门。
很轻,几乎微不可察。
但屋里的人还是听见了,像是就处黑暗之人捕捉漂浮的荧光一般,跌跌撞撞地跑来。从外面可以听见他杂乱的脚步和东西被撞翻的声音。
门被拉开,危楼眼里的光随之黯淡了。
他没有说话,松开手,想回去。
“尊上!”泊雪硬着头皮开口,声音还有些颤,“清霄派请您去参加沈仙君的……丧事。”
“沈仙君今日……起棺下葬。”
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不忍,泊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要听不见。
危楼的身影一下就顿住了,他站的位置刚好,外面的光落在他的脚跟处,他站在屋里的阴影里。
“他们想让你带一点沈仙君喜欢的东西去,说是要一起葬在墓里……”
一字一句,宛如刀尖舔血,泊雪的语气小心谨慎至极,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戳到危楼的爆发点。
但是没有,危楼只是在那里站了很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许久,他才迈动脚步,他什么也没拿,只是折了一怀桃花去找他。
危楼还是听不见声音,自从那日起,危楼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束缚到了一处高阁中,漠然地看着人世间的一切喧哗,他的五感被剥离,听不见声音,看东西也是光怪陆离的,只有在涉及沈扶玉的时候能听见几句,比如泊雪要他带沈扶玉喜欢的东西,他思来想去,只有这些桃花最合适。沈扶玉春日里爱去桃林看,他对桃树的生长很好奇,问危楼,危楼使坏没告诉他。
彼时气得沈扶玉好久没理他。
后来危楼给他说怎么种的,他自己倒是听困了,靠在桃树干上睡着了。
危楼抱着桃枝走入灵堂内,三将五相跟在他身后,灵堂里似乎站了很多人,危楼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他慢慢走到摆在中间的冰棺前,沈扶玉躺在里面,十分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扶玉的容貌一点也没变,依旧很漂亮,睫毛长长的,像只黑色的蝴蝶,危楼每次看见,都心动万分。
危楼下意识把手放在了冰棺上,隔着棺盖描摹沈扶玉的眉眼,他有些恍惚,想,沈扶玉真的死了吗?会不会只是贪睡呢?别人又没有跟沈扶玉同床共枕过,别人没见过,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偶尔沈扶玉也会贪睡,午觉了一两个时辰也不起。
就像这样。
但是危楼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些桃枝铺在了沈扶玉的冰棺之上。
他挪动脚步,去了另一边。
草乌、雪烟、祝君安和云锦书站在师尊的身后,草乌动作依旧很慢,慢到眼泪滑落都比旁人迟了些许,他无声地凝望着面前的棺椁,手指一点一点攥成了拳。雪烟和祝君安互相扶持着,咬着唇才没发出声。云锦书发了愣,偶尔低首用手背把眼泪擦去。
知尘似乎是在说什么,危楼没听,他站了很久很久,也可能只站了一会儿,上去了几个外门弟子,似乎是是要抬棺。
棺材受到震动,上面的桃枝一晃,散落下来几片桃花。
有那么一片,就这么顺着风划过了危楼的手心,又轻又柔,像是沈扶玉用手指轻轻勾了他的手心。
恍惚间,耳旁似乎是传来沈扶玉的轻笑声:“危楼。”
霎时之间,危楼的灵魂就这么被勾回了身体里,周遭的一切都清明起来。
“不要起棺!”
他太久没开口,猛一说话,声音粗粝沙哑得吓人,有一个外门弟子被吓到,手抖了一下,棺材倾斜,上面的桃枝扑簌簌地掉下来。
危楼没顾别人的目光,他上前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不要起棺。”
“本尊求你,不要起棺。”
起了棺,就什么都没有了。
膝盖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在安静地灵堂内显得尤为清晰,来吊唁的人都愣了——魔尊,给人跪下了?
知尘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危楼其实不太清楚人类的规矩,但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他不用多想,学着之前看得那样,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
怎么样都好,要本尊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起棺,什么都行。不要让他看不见沈扶玉。
“一切是本尊的错,本尊想办法把他找回来,本尊赔罪。不要起棺,不要起棺……本尊想办法,本尊有办法的。本尊求求你,不要起棺……”
危楼语序颠倒,按在地上的手已经泛白,额头撞击地面得又狠又快,地上很快便见了血。
满堂震惊。
就连一旁的魔族都震惊了。
不知过了多久,知尘才将危楼扶起,危楼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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