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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广夏:云涌篇》90-100(第10/14页)
“她的未婚夫张亮很疼惜她……”阿彩一时也不知自己到底对李梵娘生出了羡慕、嫉妒还是别的什么感情。这对准新人贫穷、窘迫、丧亲,某种程度上也没什么见识,长相还村气,可是任何人都夺不走他们之间的牵绊。他们提起彼此时,眼中倒映着整个世界。
“你又没有未婚夫,拿什么跟她比?”
“说得也对。”阿彩稍感安慰,“蝈娘,你有心上人吗?”
“今晚你怎么总问我这个。我没有。你有吗?”
“他看不到我啊……”阿彩忧郁地叹息道,阖上了双眼。
“可怜的阿彩。”蝈娘喃喃自语,发出轻微的叹息。不久便只剩下轻微的鼾声。
在春风的回响中,阿彩偷偷回响起昼间的甜蜜。哪怕只是在追随郎君的某个片刻偷窥一眼他身边的少年,已经是无比奢侈的出游。
她本因狂喜、欣慰和知足,为什么还是这样心痛呢?
她为蝈娘讲述了一个千回百转的爱情故事,成为故事外的洞察者,却无法成为另一个故事的主人公——
作者有话说:整个事件就以陈国夫人被硬塞了两嘴狗粮结束了。
我差点忘了亮子,他该结婚了[害怕]
第98章 换装
大业十一年二月的洛阳城郊邙山,早春的风在寒暖不定的天意中转换,却已掩不住泥土下、沟渠中、原野上跃跃欲试的生机。黄土下、岩石中乃至溪流深处的新芽蛰虫,并不因为春天的任性而放弃了触摸阳光的机会。
李世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静候于妻子所居寝室之外。自从在桑林中得了教训,他除了昨日黄昏那情不自禁的轻吻,一向对长孙青璟礼重有加。
正准备为长孙青璟梳妆的阿彩见到郎君如此拘束,不禁掩口偷笑。
她跨步进入寝室,打开窗户,支起铜镜,准备为长孙青璟梳洗。
李世民偶一回头望向正在向耳后整理发绺的妻子。长孙青璟的手指在乌黑如缎的发间温柔穿梭。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纤细的指节上跳跃。她不经意的动作好似在抚弄一把无形的箜篌。
“昨天选好的男装。”长孙青璟轻声向阿彩道,“发髻幞头也要跟真正的郎君一样,定要让人认不出来。”
“无他,不须挂意!”阿彩笑道。
接着,长孙青璟就把一切梳洗事务交给熟稔此道的阿彩。自己从妆奁边取过郑玄笺注的《论语》,自顾自看起来。
她刚从《左传》里“西狩获麟”的悲戚中恢复没多久,一时也读不进任何文字,倒是对窗外的异动更加敏感。
“二郎看什么?”长孙氏察觉到丈夫灼热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扬,回头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看书的样子真美。”李世民半开玩笑,语气中并无亵渎反倒是充满着仰慕,“女之专诚,至妍者也。”
长孙青璟收起卷轴笑道:“你傻站在窗外做什么?快进来等我。”
“娘子不要乱动,我正梳椎髻,要是梳歪了,戴幞头就不好看了。”阿彩双手贴近长孙青璟两边额角,将她的脸调整为正对铜镜的方位。
“需要我帮你举着书吗?”李世民放下盛着酪浆的杯子问道。
阿彩转头嗔道:“二郎勿添乱,娘子的头发又多又长,梳成椎髻且不露馅需要动一番心思。你还撺掇她看书!”
“我不乱动。”长孙青璟对着镜中映出的丈夫身影道,“你也不要乱动。我的心思也不在书里——一半在那只羽化的水虿身上,一半在张亮与李梵娘的婚礼上。”她一手执起一根发簪,对着铜镜问道:“帮我选一根,乌木簪还是玉簪?”
“玉簪,我已经很久不见你用玉饰了。”李世民叹了口气,也望着铜镜中那张清丽的脸。
“好,就用玉簪。玉饰是对你朋友的尊重,今晚婚礼结束回家换回榛木簪是对母亲的怀念,两者并不相悖。”长孙青璟将玉簪递给阿彩,阿彩稍作整饬,一位英俊少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日,且看我长孙青璟如何扮作少年郎。”说罢,她便咯咯笑个不停。
李世民低笑道:“是是是,现在长孙郎君可谓貌比潘安,轩然霞举。今日你可是要充作张家表亲,助张亮闯关抱得美人归的,莫要露了娇羞的女儿态。”
长孙青璟转了转灵动的眼珠,凑近铜镜细细端详一番,总觉得假扮男子缺了点什么。
“说得不错,确实还还差点丰神俊朗的神采——你站起来走两步让我学学!”长孙青璟一边放下铜镜一边支使李世民。
“多事!”t李世民哭笑不得,“说得你从未见我走路一样。”
“走几步。就几步嘛。”长孙青璟的声音娇娇娆娆,令人头皮发麻难以抗拒,“你不走给我看,我怎么学郎君走路;我今日婚礼上露了馅,岂不是折了你的面子……”
阿彩一手执梳一手捂着嘴,背对着二人,还偷偷做手势让屋中其余婢子都故作忙碌不要再盯着二人指手画脚了。
“好好好。”李世民便勉为其难在屋中规行矩步,别扭得自嘲起来,“你看,你这么盯着我,我都不会走路了。”
长孙青璟“噗嗤”笑道:“你也会慌张?不须再走了,你就像跳傩舞的。你看我假扮男子像不像?”
长孙青璟利落起身,阿彩趁势将一袭靛青色圆领袍服为她披上。深色修身襕袍衬得她身姿挺拔。她故意压低嗓音:“李兄尽管放心,李兄的恩人,便是某的恩人;李兄的妹妹,便是某的妹妹。代吟催妆诗、却扇诗一事,某安敢不尽心竭力?”
说罢她还从刀架上取下忍冬纹障刀挂在蹀躞带上,还学男子般向阿彩抱拳一礼道:“彩娘,今日由某陪同你参加落星峪张李两家婚礼,某定保你无虞。”惹得李世民和众人都忍俊不禁。
院外传来蝈娘报信的声音,车马已经准备停当,长孙敏行正在等待三人。
四个人又确认了一下在这场常人看来平淡无奇,在两位新人眼中无比盛大的婚礼中自己分别认领的角色。
李世民充当新娘李梵娘的堂兄,长孙青璟充当新郎张亮的表弟,长孙敏行充当执事赞者,阿彩充当喜娘并为李梵娘梳妆。
四人计议完毕便骑马登车。
李世民为妻子披上斗篷,手指在她颈后不经意地停留了一瞬。长孙青璟回头,正撞进丈夫闪躲的眼眸中。
李世民绕到长孙青璟身前:“虽说时机不对,我有一句话还是不吐不快。敏行也在,我若不给你一个交代,在你族兄面前也很心虚。昨天陈国夫人——”
“都过去了。”长孙青璟松爽地答道,“该说的我当场都跟她说了,大概就是这几个字的意思——我没错,我不改,不想听,随便你——毫无保留和掩饰,你舅母大概气坏了。”
“也是,大不了一起挨罚。”李世民坦然笑道,指尖轻触长孙青璟交握的手掌,“不过还是谢谢你为了我那些轻飘飘的大义远志与这个愚妇争辩,难为你了。”
他的眼里盛满了只有她能读懂的温柔、释然与骄傲。
“走吧。”长孙青璟拍拍蹀躞带上的障刀,“今天可是你救命恩人的大日子,不准说无趣的话,不能错过吉时。”
李世民收回目光,神色已恢复如常:“你说得对!今天是张亮的大日子,我怎可想这些无趣扫兴的事情。”
马车沿着邙山小道缓缓前行,车轮发出咯吱的声响,碾过成簇的紫花地丁,沾染上了一丝春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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