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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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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得她艰难求救般的自唇齿间挤出两字来。

    “从安。”

    林业绥眉骨惊跳,除却初行敦伦之礼那夜, 这还是成婚以来,她第二次喊自己的表字。

    他将半边青纱挑起, 随手挂在鸾凤帐钩上, 而后坐在卧榻边, 凝目瞧着昨夜与自己同睡在外边的女子, 暗叹一声, 她昨日已被孙家的事惊过,心神本就不宁,夜里又不安,如今神思正是虚弱的时候,外面又突然来了报丧的,不免加重。

    他伸手向女子柔软的耳垂摸去,放轻平时的力道,两指轻轻按捏着,低声唤了几句。

    “幼福。”

    “幼福。”

    阴沉的梦魇逐渐消散,耳垂却被人拿捏着。

    谢宝因蹙眉睁眼,正要不悦的斥责,瞧见是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子,怔怔地喊了声:“郎君?”

    郎君?

    喊了几声无用,林业绥便加重了些力道,发觉女子皱眉醒来,眼里清朗,声音虽带着久眠后的哑,却也松快,似是忘了所梦,也不再叫他的字。

    他松开手,不去提起刚才发生的事,调笑道:“我还以为幼福不愿醒了。”

    谢宝因听出男子语气中的逗闷,知他没有责怪之意,成婚这些日子,两人相处愈发自然起来,倒也算是相敬如宾,如此已经很好,再瞧他已穿衣戴冠,便知又不需自己侍奉。

    每日他若是先早起,必是不会叫醒她的,总会自己先收拾好后,再来床边喊她,也只是说一声他要去离家去官署。

    初时,她以为是自己侍奉不好,可瞧他待自己与之前并无多大差别,心里也就释然,渐渐习惯起来。

    许是他在隋郡太久,习惯无人侍奉。

    瞧见男子的蹀躞有些松,谢宝因半坐起身,伸手去扣紧,扣好后,她抬眸莞尔:“郎君可是有什么事?”

    林业绥视线下移,嘴角噙笑,礼尚往来的为女子去系昨夜因翻来覆去而松开的寝衣带,沉声道:“今日京兆府将会去升平坊捉拿孙泰,你恐又要不得安宁。”

    原是这事。

    想起昨夜自己那句略带抱怨他不提前与自己知会的话,谢宝因嘴角不由笑开:“郎君在外头尽管去做要做的事,剩下的我自有办法去应付。”

    孙泰比孙酆要聪明些,也会做人些,比之弟弟孙酆的臭名昭著,他于建邺城内却素有好名声,常有人可惜他被孙酆所累,虽所任官职比孙酆的要高,却已五载未曾有过升迁。

    可如今的孙氏到底也算是孙泰在支撑着,再加之昨日已死去孙酆和两位儿郎,若孙泰再陷入京兆府,孙府就彻底塌掉,守了孙氏一辈子的孙老夫人必会来长乐坊找她这位内史夫人疏通门路,且她们还算是沾亲带故的。

    昨日的花朝节,孙老夫人不正是此意?那还只是为了不成器的孙酆,更何况今日会是支撑孙氏多年的孙泰出事,为了他,只怕会更难缠。

    林业绥自鼻间嗯出一声,见女子脸色还是有些差,开口言其他:“后面我让童官送些安神的药来。”

    谢宝因愣了会儿,有些还未反应过来:“郎君怎么突然又说到这儿了?”

    刚不是还在说孙氏的事?

    林业绥轻笑了声:“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事之一。”

    谢宝因赧然,不自然的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刚成婚时,他让奴仆送来安神的药,却被自己给误会,还是守岁无聊谈起才知道,尤其是那夜还发生那样的事。

    两人温存没多久,童官前来禀告,已在西门备好车驾。

    林业绥抬手将女子的鬓发拢向耳后,想起前面报丧的事,略带提了句:“那仆妇还在屋舍外面,有什么想知道的,喊进来问就是。”

    谢宝因点头,在男子从内室出去后,又在床上缓了会儿神,才下榻拢木屐,随意披了件外衣坐在坐床上,让进来收拾卧榻的侍女去将那位仆妇叫进来。

    很快,屋舍门口有脚步声,仆妇绕过屏风,来到内室行礼:“女君。”

    谢宝因微微颔首,直接了当的问道:“孙家的二夫人是何时没的?”

    仆妇在府中多年,接待此事也有过几次,知道女君大概都会问些什么,早已事无巨细的都提前问过那报丧的,此时也应答如流:“来报丧的人说是鸡鸣时分,刚好一道惊雷降下的时候,听闻是恶疾忽然加重,昨日日入就已经瞧着不太好,嘴里开始说胡话,一个劲的要找自己女儿。”

    那句话又在心头冒起来了。

    郭氏嫁到孙家第一年便怀有孩子,只是月份太小,不足三月,故未曾告诉过别人,谁知某日晨起,满床污血,原是孙泰禁不住同床,后来再怀上,小心仔细生下个女郎后,因患上恶疾又夭折。

    自那以后,再也未怀过,本就不爱说话的性子,变得更沉闷。

    谢宝因吐出口梦里的浑浊气,她不知为何郭氏要与自己说那样的话,她已快记不起初见郭氏时的情形,只记得那时范氏的外大母病重,去探望的范氏常带她去孙家,因病重之人的屋舍里死浊气极重,说是小娘子待不得,容易被缠上脏物,她便被打发出去玩,可谁也不认得,亦不敢随意走动。

    后瞧见有位美人舅母孤零零的坐在廊下那里,怪可怜的。

    于是,她坐了过去。

    郭氏待她比别的儿郎、女郎要亲厚,或正是因此缘故。

    如今孙家仅剩的一个清白人也死了。

    谢宝因垂眸,指尖来回抹着几案边沿,沉思半会:“先派个奴仆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林业绥刚出屋舍,便着手吩咐奴仆去拿几副安神的药,一路出去西门,弯腰上车驾后,又隔着车帷嘱咐句:“今日不论谁来找你们女君,都命人一律回绝掉,若是看家不力,使人扰到女君的清净,你也知道我待人的手段。”

    车里人的声音是温和的,却仍令人不由颤栗。

    垂立在车旁的奴仆连忙应下-

    京兆府官署外,裴爽已喊了几个武吏正准备去升平坊孙府,发觉远处驶来的车驾,在原地等了半刻,驭夫刚将车驾停在官署前。

    还未等人下来,他已上前拱手:“林内史。”

    被堵在车内的林业绥向车帷外乜了眼:“说。”

    裴爽往后瞟去,那里站着已配好刀的武吏,律例所定,官吏配刀外出需有长官之令,虽昨日林内史早已下过命令,却还是要告知一声:“我正要带人去升平坊。”

    隔了会儿,他还是问了句:“林内史可要亲自前去?”

    这个局到底是车内之人亲自布下的。

    林业绥淡然道:“我相信裴司法能够将人带来。”

    若他去了,便证明此案是由他亲自重审,这出好戏自也就无法再开场,倒是还能借此事瞧瞧裴爽能力如何,是否当真不畏强权,毕竟日后郑氏家暴公主致死一案,需要个骨头既硬又死守律法之人来与郑王谢三族对峙。

    所谓赤子之心。

    “是。”裴爽应答的铿锵有力,似为终能亲手经办世族案子而高兴。

    林业绥出车舆,朝长极坊望去,郑王谢三族皆在此坊,“长极”二字为他们权势的佐证。

    何不搅弄这风云人心-

    京兆府的官吏前往升平坊时,孙泰未在灵堂,守灵的侍女以为裴爽是来奔丧的,递上三支香,他接过,按照礼数死者为大的礼数三鞠躬。

    鞠躬完,裴爽才察觉这是孙酆的灵牌,他只觉晦气的走到另一处供奉孙家二夫人的灵堂,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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